高金城烈士纪念馆岗位大练兵之读书分享（第11期）

王琳   高金城烈士纪念馆接待部讲解员

舍身护战友

      北京军区装甲兵6师师史馆里展出一颗子弹头，那是姚运良去世火化后，从骨灰里找到的。

        当时，南京军区副司令周纯麟也在场，他看到子弹头后激动不已，流着泪说:“这是一颗七九步骑枪弹头，准是在甘肃倪家营子，老姚为掩护我而中弹负伤的。那是1936年12月，西路军和马匪一场血战，当时，他发现一个敌人正持枪瞄准我，急忙推开我，自己却中弹了。当时没条件取出身上的弹头，谁知后来就长在身上了。”

       周纯麟在回忆录里记载这段经历。西路军将部队收缩在下营子地区，以三十军扼守西南方向，九军扼守东北方向。敌人的马队整天像潮水似的向西路军阵地不停地冲击，成千上万的战马奔驰在戈壁滩上，发出震人肺腑的嘶鸣，冲上来又退下去，退下去又冲上来，穿着羊皮袄的马家军哇哇乱叫，挥舞马刀，不断地冲锋，疯狂、残忍、野蛮，不分男女老幼，见人就砍。西路军指战员们，胸中燃烧着杀敌复仇的怒火，以压倒一切敌人的气概，与敌血战，每个屯庄周围，每个战士面前，都是埋葬敌人的坟场，子弹打光了就用大刀、长矛、木棍、石子同敌人拼搏，武器没了，就抱住敌人用牙咬、用脚踹、用手撕。在这块战场，人人都是威武不屈的战士，用生命、理想迸发出的全部力量，以一当十，与数倍于己的敌人反复拼搏，日夜厮杀。

       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是263团9连坚守的一个前沿屯堡。敌军先以炮轰，炸塌了碉堡上两层，然后在机枪、冲锋枪掩护下一手拿刀，一手拿手榴弹，乘着弥漫的烟雾不断地冲锋。三营教导员周纯麟带领130多人坚守在屯庄碉堡里，为节省已经不多的子弹，他们等敌人走近了才开枪、扔手榴弹，然后冲出碉堡，与敌人进行白刃战，打退敌人多次进攻，自身也伤亡大半，只有退守碉堡。敌人围着碉堡，一边冲击已炸坏的堡门，一边往碉堡顶上扔手榴弹。9连长带人守在楼下门边，敌人进来一个砍一个，敌尸体堆满门口;周教导员带人守碉堡二楼，把敌人扔进来的手榴弹扔回去，碉堡周围一片敌人死尸。激烈的战斗一直到黄昏，军师领导调集部队反击。姚运良带着267团和兄弟部队一起出击，打退了敌人。姚运良马上返回汪家墩碉堡，这时李先念等军师领导都来了。李先念对周纯麟说:“集合部队吧。”周纯麟召集仅剩的8名战士，望着身边牺牲的战友，心里一酸，眼泪唰唰地流下来。李政委和姚运良走上前，一个握右手，一个握左手，安慰和鼓励地说:“不要难过，打得好，你们打得好”。

        晚上，三营长带8连来替换9连，9连撤下来休整进行重新组建，并参加了第二天晚上的反击。周纯麟在回忆录中写道:“8连守碉堡的这天黄昏，我们接到反击命令，团首长和一营长带领一营和兄弟部队一起向碉堡右侧冲击，姚运良带领267团和我所带的7连9连，向碉堡的左侧冲击，我们相互掩护着前进。为使部队冲得更快，我从战士手中抢过一挺机枪，瞄准敌人，边打边向前冲。姚运良紧紧挨在我的左侧，用望远镜观察敌人，不时与我交换意见，指挥部队向敌人反击。密集的子弹，就像飞蝗一样，在我们头顶上呼呼直响，当我们前进到离碉堡只有100多米的时候，敌人的子弹打得更急了，妄图阻止我们反击。我以田埂作掩护，端起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，压制敌人火力。突然，姚运良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机枪向敌人射击，他端着机枪才打几发子弹，就“叭”地一下左肩中弹，倒在血泊中。这时，我一下什么都明白了，他从望远镜里看到敌人正在准备向我射击，千钧一发之际，他夺过机枪救我脱险，掩护冲锋。我立即叫通信员把他背下去，便又重新端起机枪，对着敌群，更猛烈扫射起来。战后，我立即奔到姚运良身旁，看见卫生员正在给他洗涤、包扎伤口。我将自己身上那件打了好几个洞的旧羊皮大衣脱下来，轻轻盖在他身上，感激地说:“运良同志，我感谢你救了我的命，要不是你，我可能负伤，也可能牺牲了。”姚运良微微睁开双眼，用右手紧紧握住我的手，诚挚而恳切地说:“不能这么说，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       那一仗，姚运良的右臂还被敌人的骑兵砍了一刀。

       88师师长熊厚发(大悟人)左臂被打断，伤得很重，他对姚运良说:“你右臂负伤，我左臂被打断，咱俩人一左一右正好是哼哈二将，一起留下打游击好了。”

       姚运良当时担任89师267团政委。他说:“我胳膊伤了，腿还行，要跟随部队行动。”

       熊厚发师长带了一个排留下打游击，不久就被敌人抓住，用炮轰死了。

       红30军政委李先念给姚运良一匹马，但姚运良没有要，坚持步行跟队。在河西走廊上，红军走一天，马家军骑兵很快就能追上，又要打一仗，就这样边打边走，非常艰难。因缺医少药，姚运良伤口化脓，病情加重，走不动了。李先念政委又派了4个战士抬着他跟随部队，白天藏在山里，晚上赶路，等到了甘肃新疆交界处的星星峡找到部队时，只剩下一个战士背着他了。